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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常想起小學時的奶嘴風波。那個年代，體罰是常態，而「拒絕體罰」的聲浪方興。為了迎合「零體罰」的期待，班導改變了處罰方式：他帶了幾隻奶嘴，要求風紀股長把奶嘴塞到早自習愛講話同學的嘴巴裡以示處罰，而被處罰的同學必須找到下一個開口講話的同學，才可以把這隻不怎麼光榮的奶嘴交棒出去。
有用嗎? 當然有！那幾天全班早自習果然靜悄悄，但我卻覺得糟透了。或許是有家長出面的關係，總之那幾隻奶嘴只用了幾天就消失了，早自習也恢復原來的鬧哄哄狀態。顯然地，這招並沒有真的讓我們學會自發的安靜。
沒用的處罰 還不如不做
處罰指的是透過剝奪樂趣、製造恐懼與疼痛等負面回應，讓孩子知道哪些行為不被允許。然而，處罰往往無法讓孩子學會「究竟錯在哪裡」，一個不小心還會造成親子間關係的緊張，促使孩子用逃避或說謊來規避處罰。更糟糕的是，一旦孩子服膺於這種權力結構下的處置，恐怕只讓他們學會對威權的服從，模仿打罵行為罷了。讓孩子學著承擔「後果」
與「處罰」(punishment) 這種人為的處置相比，越來越多教養專家提倡讓孩子「以『後果』 (consequence) 為師」。孩子吃飯不專心嗎? 與其大聲斥喝外加打手心，還不如就讓他承擔沒吃東西的下場— 餓肚子；孩子把衣服畫得髒兮兮嗎? 與其棍子伺候，不如就帶著她親自洗一次自己的衣服。比起單純的處罰，讓孩子承擔後果則更直接地讓孩子明白錯誤行為需要付出的代價。這種「自然後果」(natural consequence) 所帶來的教訓雖然真切、但有時可遇不可求，畢竟不是每件錯誤行為都會伴隨後果 (亂吃零食不一定都會拉肚子)、況且後果的輕重程度也不一 (亂闖紅燈的下場可不是鬧著玩的)。因此，倘若無法利用「自然後果」來做為處罰，那也可以考慮製造些「合理後果」 (logical consequence)。這種後果不完全是犯錯本身引起的，而是由父母所加工製造出來的，精隨在於：這個後果必須和孩子所犯的錯有直接而絕對的相關。
舉例來說，如果孩子看電視超出了你們所協議的時間，與其沒收他心愛的玩具，不如取消他今天看電視的權益；弟弟動手搶了哥哥手上的玩具，與其叫弟弟去罰站，還不如就當下直接取消他今天下午玩這項玩具的權利。當然，製造後果也是有些小技巧的，除了必須與該項錯誤行為有直接相關以外，後果發生的時間也必須立刻且即時 (「媽媽現在就把玩具沒收起來」)，一旦父母選擇執行這種合理後果，也務必定下明確的結束時間。同樣以沒收玩具為例，父母應該和孩子說清楚玩具歸還的時間 (「因為你搶哥哥玩具，到今天吃晚餐以前你都不可以再玩這個玩具了」)，而非無限期的沒收，如此孩子才會正視這一項後果，並產生好好表現的動機。
三大原則 讓處罰更有說服力
但無論是選擇處罰或是讓孩子體驗後果，父母都應該謹記三個大原則：第一是確保「公平性」：如果今天明明錯在哥哥，父母卻一氣之下採行連坐法，把兄弟倆通通都教訓了一頓，要如何讓人心服口服。第二是想想自己每次施罰的時候是否都有維持「一致性」：今天孩子做錯事被罰坐了三分鐘，明天同一件錯事媽媽卻視若無睹，這就違背了一致性的原則，也就難保孩子不會故意鑽漏洞挑戰爸媽的極限了。最後，父母也得留意別讓「罰則太重」：畢竟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，適度留點犯錯空間是必要的。倘若連孩子的無心之過都能招來一陣嚴厲的責難，久了不但讓孩子對罰則無感 (「反正我做什麼都不對」)，更糟的是影響他們對自我的評價，這樣的結果相信絕對不是父母所樂見的。
比處罰更重要的事
處罰，充其量只是阻止孩子犯錯，卻沒能讓孩子學會什麼才是正確的行為。正如白紙上的黑點總是引人注意，而其他大片的潔白卻總是被視而不見。父母有時會選擇性地只看到孩子犯錯的時候，卻忽略了他大部分舉止合宜的時候。因此，比起單純討論處罰，更多專家強調應該「正加強」孩子的合宜行為：與其總是挑孩子吃飯吃得亂七八糟得時候給予責難，不妨在孩子湯匙拿得穩的時候就給予正向肯定：「哇，弟弟湯匙拿得很穩唷！這樣喝湯就不會滴得滿桌了」；與其處罰孩子亂丟玩具，不如在孩子有收玩具動作的時候就大聲肯定這動作。這些正加強都有助於孩子認識什麼是被鼓勵的行為，一旦孩子也發現父母會肯定自己的某些行為時，他們自然也樂於時常展現之。
誰都有犯錯的時候，更何況是涉世未深的小人? 處罰也好、利用「後果」也罷，孩子或許會忘記他為什麼被罰，但不太會忘記被處罰當下的心情。因此，處罰孩子之餘，別忘了要把「關愛」和「同理」放在處罰動作之前。讓孩子知道父母其實是站在與自己同一邊的，處罰和後果確實是逼不得已，這樣即便被罰，孩子往往也心悅誠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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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『高年級實習生』的日常 (1)